这是一本沉甸甸的历史,颇具史料性,很有收藏价值。翻阅该书,仿佛白云天狗时空转换,从褪色的老照片到崭新的数码图片中,从言简意赅的阐述中,能令人一点一滴地重温西安这座古城30年的变迁。
我本口拙不善辞令。但从揭开扉页到掩卷长思,书中的400余幅新老照片忠实直观的记录着西安30年来的巨变,凡年轻人观后无不思旧惜今,凡上年纪者观后无不感到震撼触发共鸣,感慨万千唏嘘慨叹。宛若少年离别老去相逢,无不回首30年前那段艰难竭蹶的岁月。
那年月,我们不能随便说话,凡说真话者,一律被斥之为散布言论。那年月,我们不能随便唱歌,即使是《莫斯科郊外的夜晚》,也会被定性为黄色流氓歌曲、 资产阶级思想严重遭到批判。那年月,我们不能随便听短波,否则就是偷听敌台里通外国。那年月,我们不敢结社,一顶地下黑组织的帽子随时预备着。那年 月,我们甚至不敢有海外关系,家里若藏有苏联地图都会被揭发成预谋叛国投敌。那年月我们没有创作和出版的自由,甚至缺乏是非感。
那年月其实是文化的荒漠。黄钟毁弃瓦缶雷鸣。铺天盖地的左倾思潮折磨着每个人的灵魂。当年几乎没什么读物可看。报刊连篇累牍的全国形式大好。崇尚知识者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传阅手抄本。
那年月徒工的月薪为18.5元。农民就更惨了,北方的乡村很多地方一个劳动日价值仅仅几分钱。换句话说,一个壮劳力不吃不喝,拼命干足1月,连3块钱也赚不到。
在漫漫的人生路上,每当我们回首往事之际,总有一些挥之不去的爱恨辛酸,愁悲欢乐,总有一些心语要倾诉。我想起30年前的日日夜夜,那时常常心情沉重地浏览我在关中城乡拍摄的那些照片。
照片里有些年届耄耋的老人估计已作古了,他们很少欢乐,过多悲哀。悲哀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常常坠在他们日夜操劳的心头,留下无穷无尽的遗恨和期望;照 片里尚在襁褓的婴儿应该已结婚成家年过而立了,他们对未来抱有过多的希望和憧憬,有些或许已成为国家的栋梁;而照片里这些壮年人,必已老迈龙钟,一部分能 安享晚年,一部分也许贫病交加,亦已作古,在乡村唢呐嘹亮的哀乐声和亲人的号哭声中被埋葬进了厚厚的黄土垄中。
从照片中可以看到他们挥汗如雨地劳作。苦中作乐,把廉价的矿石收音机奉若至宝,蹲在土坯房子里进餐,姑娘用椿花泡水梳头,夫妻盘桓在狭隘的土炕上生儿育 女。在那缺乏音乐、绝少舞会、没有书籍、没有电视机甚至三天两头停电的城镇乡村,有些人甚至是青春女孩在向往军营、向往可以杀人的兵器。也许,每当我看着 五彩晚霞在西天上逐渐消逝,野火在暮色中闪耀的时候,总会情绪波动。那年月纵使不是勇猛的武士,也得直面惨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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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本图文集里,共展现了4大专题:涅磐 历史文化、炫彩 科技创新、灵动 绿色生态、蝶变 温馨和谐。其中反映市民生活的第4个主题为重中之重,占据了近一半的篇幅。该书由西安市委常委、市委宣传部部长王军担纲主编,在全市13个区县40多个委、办以及市摄协的支持下于2008年岁末完成。西安市委书记孙清云、市长陈宝根极其关注。
在这本图文集里,也有我一个小专题《严建设的30年》。就说说我自己吧。
70年代,社会上流传有新老大、旧老二、破老三、补老四的说法。我常是老虎上山一张皮,衣服破了补补了破,其破烂程度曾被愤怒的柏树林派出所片警斥责为污蔑社会主义。这些年别的不说,大衣柜里现存有两套新西服4条领带还不曾穿戴过。
70年代城市居民按定量凭购粮本买粮,城市居民27.5市斤/月。每月有40%的杂粮。记得女儿4岁时,曾尝到一口睦邻送的搅团。用苞谷面做成,盖浇了香 油芝麻酱蒜醋芫荽西红柿汤汁。幼稚的女儿尝后哇哇大哭痛斥:爸爸个大骗子撒谎不要脸!我再也不相信爸爸啦!他说他小时候可怜成天吃苞谷面,原来苞谷面这么 好吃的东西都不给我吃。——那年月没有反季节蔬菜,城乡居民整个冬季靠腌雪里蕻咸萝卜过日子。每逢阴历年的年底,就能凭购货本排大队买到几斤冬存菜,也就 是白菜萝卜,宝贝似的驮回家埋进黄土里预备过年。当年买肉最怕营业员给了瘦肉。而现在有很多人不吃肥肉不吃虾,说是怕胆固醇高。
70年代,我们一家8口住在东木头市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大约35平米。屋子里常年有难闻的霉变的潮湿的土腥味。床下墙角常能看到老鼠蟑螂。2008年,我和老妻住进一套160平米的单元楼。
70年代的交通工具主要靠走。能有辆自行车的人颇感自豪。而没自行车的人还得巴结有车者,应急要借。自行车和手表、缝纫机、收音机被称为三转一响非常宝 贝。有的人细水长流克勤克俭勒紧裤腰带苦干一生,最后也没能攒够钱把这4大件买到手。如今我家已有两部汽车,常驶入高新区被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迷惑而不辨 方向,让灼急的外地友人嘲笑:你也算个老西安啊。
70年代西安东郊的兴庆宫公园是西安人游玩休憩的首选。如今在新建的七八家华丽的大型主题公园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将来北郊浐灞生态区的一泓碧水之滨还将 建设数个举世瞩目的大型主题公园。那年月人们一年四季既没钱也想不起什么旅游。一般能趁婚假做次旅婚就不错了。如今人们几乎每个周末双休日都会郊游。跨出 国界跋涉欧美日本已不是稀罕事了。连隔阂了将近60年的台湾也能去得。
70年代一个居民大杂院十几家、几十家共用一个臭哄哄的肮脏旱厕。如厕的尴尬和艰辛相信大多数老人记忆犹新。而如今大部分家庭都有光洁明亮的卫生间。
70年代每到天黑,家家户户为了省电费,大多就熄灯睡觉,没什么娱乐,也没电视。如今西安已成了不夜城。从纺织城到西高新、从秦岭北麓农家乐到长安区大学城到雁北广场再到浐灞新区,真是处处鲜花盛开灯火辉煌莺歌燕舞潺潺流水。
有人说,改革开放30年来,最大的变化就是人们精神面貌的变化。此言非虚。30年前的苦难岁月宛如昨日。从1978-2008,共和国无论从政治、经济、 文化、金融、商贸、交通、通讯和普通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劳作以及其他诸方面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真是龙腾虎跃大刀阔斧。
昨日已矣。难怪总书记把1978年的改革开放与1949年的建立新中国、1911年的辛亥革命相提并论。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唱响了划时代伟大变革的号角!我觉得书记此言非虚的确精辟,耳聆真有拨云见日之感。
作为改革开放30年的亿万见证人之一,我虽年过半百,却曾撰文《50岁是人生的开始》。不独撰写了数百篇回忆录,还拍摄了30万张纪实性照片。共同见证了 西安30年的巨变。在西安市委宣传部首倡编篡这本图文集的过程中,我亲眼目睹了宣传部领导们雷厉风行的作风和勤勉的工作态度。
记得西安市委宣传部社宣处处长卜杰在首发式上说过:《城市记忆 西安30年》一书以“平民视觉、市民读物”为编辑思想,以发展变化为主线,以新老对比为手段,图文并茂,浓缩了西安改革开放30年的经济建设和社会生活各 方面发生的巨变,具有一定的史料性和趣味性,书中人物故事篇设有《严建设的30年》小专题,通过摄影师严建设先生个人及家庭的新老照片,反映普通市民家庭 30年的变迁,展示社会的进步与文明。今下午,严建设先生作为书中人物代表出席首发式,在此表示祝贺!
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回忆。一切的一切,都已成为回忆。
回首往事能令我们更加珍惜今天。回首往事能令我们相视而发出由衷而会心的微笑。感谢西安市委、感谢西安市政府为我们做了本里程碑式的图文集。感谢卜杰先生。
2008年是难忘的一年。共和国在2008年又经历了数次严峻的考验。回首往事看看现在,就更让我感慨不已喜泪盈眶、更让我怀念邓公。让我们展望未来,携手走向2009。
——2008年12月26日